这里是奇迹大陆——人与魔族共存的奇幻世界,长期的分裂形成了风景迥异的壮观景象,一边春光明媚,一边冰天雪地。看似和平的景象下埋藏着蓄谋已久的战乱——起因关于两族的关系与领地,还有创世神立下的契约……
天空尽头飘散着雪花,染白了连绵的山丘和遍地的雪落花。这里,是魔族中重要的分支种族——雪族的领地。这里常年被冰雪覆盖,四季永远不分明,天空永远是深沉的湛蓝……
“……雪族人同样是美丽而强大的存在,他们的瞳孔凝聚着惊人的魔法天赋,拥有在魔族中至高无上的地位。创世神为了均衡所有种族的实力,也定下条条规则来限制雪族人的法力,尤其是帝族,血液中流淌着怜悯众生却懦弱畏惧的性格,将这样世世代代传递下去。所有的雪族王即位后便将遵守创世神为人类立下的契约,将眼眸在继位后的五百年内将眼眸祭献给人类。雪族人的高贵眼眸凝聚着几近所有的魔法,是所有力量的源泉,失去后相当于废人,更何况历代心高气傲的雪族王?但是每一位雪王都会遵照契约将眼眸献出——这是无法逾越的契约,没有人可以改变和冲破束缚……”
白发少女合上巨大的魔法书,从高处的书柜轻盈地跃下,身后的白色羽翼如隐若现。
这里是雪帝族的藏书阁。
她叫琶蕊黛丝·斯雷特,雪族的第十三位公主,来自卑微的羽族。
不错,她并不是纯种雪族,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混种罢了。她也明白自己的身世,父亲是高高在上的雪王,母亲仅仅是个普通的羽族少女。然而通过自己不吉利的次序和低微身份,族人便将一切天灾与星象异常推在她的诞生上且不说,父王对她疼爱有加,兄弟姐妹却伺机欺辱她。
她望着自己简单朴素的衣裙,嘴角微微上扬,自嘲地笑了。不论是外表还是身份,都配不上奢华大气的皇宫。
想着想着,泪水从湛蓝的眼眸中溢出,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跌落在华美的玉石地面上。
毕竟,自己失去了母亲。听父王说,母亲被贪婪自私的人类杀掉了呢。她何尝不恨让她失去亲人的人类,可是懦弱的她根本不可能报仇,和她父王一样,仅仅是无奈地恨着。
今天是她的一百五十岁生日,却没有人为她庆贺。再正常不过了吧?只要可以存活,怎么样都是好的,孤单让自己变得成熟而孤僻。不如,就去一次人类的领地作为给自己成长的犒赏怎么样?她暗暗地想,又算着自己的年龄,大概十年就可以成年,那时候就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小蕊提起裙摆,静静地下了楼梯,脸上浮现出一丝难得的微笑。
自己想要的生活,究竟是什么呢?
不是王位,不是财富,也不是权力……这些,她都不想要。她想过上与世无争的生活,哪怕是以最普通的身份活下去,最后穷困潦倒,但是得到了自己的幸福,这就够了。兄弟姐妹们,肯定又在争夺王位暗暗竞争吧。她明白,父王背后的艰辛和付出,以及那颗怜悯众生的心、心甘情愿地为自己的子民付出,这些,她还差得很远。
她幻化成一只鸟,张开巨大的羽翼,飞出了戒备森严的皇宫。
这样做,仅仅是好奇心驱使,想探索外面的世界,找到属于自己的乐土。
雪国是没办法再待下去了,她深知这个国家的弊端——永远没有公平可言,所有人的情绪仅仅是因为名利与战乱变化着,这个国家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吞并,加上雪族人原本懦弱的性格,即使与人类发生冲突也无法尽全力保护雪国,雪族人大都心存疑虑与顾忌,这样下去不会长久。真的很想为这个国家做些什么,而面对这样的复杂关系和她自己尚未明白的人情世事,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国家一天天衰败着,直至希望破灭。
她来到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仿佛在很久以前,有人这样说过……
眼前却浮现出不一样的世界……澄澈的彼方天空中,飘散着雪花……这是哪里?为什么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到底要去寻找什么?朦胧的记忆没有任何提示。
那么,接下来去哪里好呢?
小蕊飞出了雪国的边界,准备就在附近降落。
放眼望去,身下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茂密森林。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没有见过一望无垠的青葱绿色,也没有见过明媚柔和的阳光。尽管阳光对于雪族人来说,是毒药,可以轻易灼伤他们的皮肤。小蕊的羽毛上开始陆续出现火苗,不得已冲进了树林。
树林中是另外一番景象,美得无法用语言形容。小蕊忘记了伤痛。各种从未亲眼见过的奇幻事物就在眼前,万物充满了活力与生机。
树荫下偶然散发出蓝色的荧光,枝干摇曳,盘根错节,苍劲的树根与藤蔓缠绕。远处的湖水仿佛镶嵌在绿荫中的蓝宝石,在阳光的映射下发出耀眼夺目的光。
真是太特别了……留下来多看几眼吧……
刺眼的阳光透过树林间树叶的间隙,在地面上留下斑驳的光影。莩尔利举起瘦弱的双手,想要碰触一缕缕细碎的明亮阳光。只不过,他什么也看不到。
浓密的金发把整副清秀的面庞遮住了一半,盖住了眼睛,面孔是无尽的冰冷。
他的身世比他的面孔更加神秘。
作为身份不明的人类,他本应被驱逐,却因为身世传闻的“神之弃子”而意外被普罗公爵收养,成为了所谓的贵族公子。然而只有他自己才明白事情的来由,这样的好意仅仅是源于普罗公爵的私心,他独特的魔法天赋吸引了众多的人。“神之弃子”不是谣传,是真的。他亲手是被万物之神创造出的残次品——仅仅是本体的残缺,无法避免地使他的人性永远无法幻化出眼睛,魔法天赋永远是残缺的,离神的地位仅有一步之遥,却也因此与神的职位失之交臂,流落在人间。
他心里清楚,他最需要的是一双心甘情愿的眼瞳。
本体残缺的他迫切的想要得到自己缺失的那一部分,补充自己流失的魔法。只因为连同魔法一起失去的,还有记忆。
他自己也记不清了,他非要这样做的理由。
草丛中窸窸窣窣的动静声越来越大。
小莩嗅到了魔族的气息。
猎人抓捕的野心愈来愈大,是不是应该下网抓捕猎物了呢?
不,不会的。他不要强硬地抓捕,他需要笼中的小鸟主动献祭。
共同,演一场戏?真有趣。
“你出来吧……我看到你了……”莩尔利轻声说道,树林中回音格外清脆。小蕊则躲在草丛中瑟瑟发抖。她大意了,竟没有想到这里还有人。现在的处境太危险了,不如回去怎么样?
小蕊脑海中浮现出的竟都是人类残忍杀害雪族人的残忍场面,人类这样做,只是为了夺取雪族人的双瞳,然而这样的事即将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了。是的,父王的忠告竟然被她置于脑后,出来时也并没有想那么多:还记得父王经常告诫她,人类是多么残暴贪婪,妄想夺取雪族人的眼瞳,让这样的魔法可以赋予在自己身上。即使这样,我们不可以伤害人类,这是神的规则,也是雪国的法则……多么令人发指的罪行!但是,这样的事实让小蕊根本无法接受。世界万物都有善良的本性,难道所有的人类都是这样吗?不会的,这样的描述,也许只是一个片面现象,人类与雪族并没有深交,反而是战乱长年累积……
不知不觉中,小蕊放下了警惕。
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人类到底是怎样的呢?
她微微仰起脸,透过树叶的间隙惊奇地发现了金发的小男孩。
莩尔利浑身散发着无害的气息,在明媚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梦幻。微卷的金发和长而密的睫毛,似乎轻轻抖动就能撒下阳光的碎屑。远看着,他是在对小蕊微笑着。
好像,从来没有人以这样的表情面对自己呢……父王的表情永远是冰冷彻骨,兄弟姐妹的目光也从来充满了憎恶和仇恨,侍女和卫兵永远面无表情……小蕊的心中仿佛有一股暖流涌过,这个素不相识的人类男孩真的很友善,很温暖。
她小心翼翼的踏出了草丛,满脸都是属于少女的羞怯,声音细若游丝:“我……出来了……请不要伤害我……”
原来,是个雪族的少女,浑身上下都泛着寒意。莩尔利顿时眼前一亮。这样的猎物似乎更加美味,听说雪族人的眼瞳积蓄所有的魔法。他眼前原本黑暗的世界开始发出一丝丝柔和的光,而来源,就是小蕊。这样的景象不知持续了多久,亮光却丝毫未减,呈现出菱形的形状,那又是什么?莩尔利的疑问更多了,难道这个女孩的来历不简单?总之就是要尽快弄清……
“你好,我是莩尔利。”莩尔利仰起头,友好地伸出手,好像有礼貌却并不生分的样子。
“我是……琶蕊黛丝,来自雪国……”这又是一段略带羞涩的开场白。
尽管他们的身高差很明显,小蕊要比莩尔利高出整整一个头呢……
一阵漫长的沉默过后……
“那么,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呢,这里可是人类的领地。”莩尔利首先打破了凝固的气氛,开始尽量让小蕊放松警惕。
“因为我不喜欢雪国,那里不论是天气和人情都是一成不变的寒冷,我希望……可以找到我喜欢的地方,可以找到真心待我的人……”小蕊顿时像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信任的将真实的想法吐露给了莩尔利。没有任何理由,只因为小莩的一个笑容,她可以足以拥有信任她的勇气。她朝小莩微微一笑。
两人开始了愉快的交谈。好像一点也不陌生,又像是久别的故友再次重逢。
原来,人类并不都是父王说的那样。
莩尔利,就是一个温暖、可以让别人信赖的人啊,尽管莩尔利还那么小,但是他的语言里包含着一种成熟和果断,毕竟,这样和他聊天会比自己在王宫里独自练习魔法独自翻阅史书要快乐很多。
有时候一些事情只有你亲自尝试时才会体会到它真正的含义,如果永远畏惧别人的描述,放弃自己的尝试机会,那是多么可悲。就像小蕊一样,如果不从束缚着自己的皇宫里走出,永远也感受不到人间的温暖,不会碰见可以带给她温暖的朋友。
即使那是假象,也足以让人迷醉在其中。
而对于小蕊来说,这是个无比快乐的午后。她遇到了此生第一个真心待她的人类——莩尔利,只要找到自己想要的真心与温暖就好,不违背自己的初心就好。
梦境又怎样?假象又怎样?
如果这样的经历只是幻象,那样的温暖让人不想醒来,那就继续在表层的假象中徘徊吧。总有一天,你会找到一切真相,可是为时已晚。
身处笼中的小鸟,你何时才能从梦境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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